帕绷咯大师开示死亡讲义摘
思惟死亡的九种因中,有三根本. 甲一.思惟死决定; 甲二, 思惟死期无定; 甲三, 思惟死时除正法外,余皆无益
每一根本又各有三种因,共为九种.
甲一、思惟死决定;
第一根本"死决定"的三种因:
乙一、死主决定当至, 无缘能令退却
我们是绝对会死的, 无论我们有什么样的身体,走到哪里去、用何等的方法,都无法令死主退走.
胜妙身无法令死主退走,《无常集》中说:
“若佛若独觉,若佛声闻乘,尚须舍此身,何况诸凡夫?”
获得金刚身的佛陀薄迦梵,以及印、藏众多证得双运的大成就者,现在除了谈论中他们似乎还存在外,事实上均已入灭。
既然大师佛陀等也要示现金刚身而入涅槃相,你、我之辈又怎能不死呢?
当大师临近涅槃时,舍利弗等数万弟子先佛而灭。后来大师命人在拘尸那城外的双婆罗树间布置最后的卧床,接着调伏了最后两位化机弟子:乾达婆王“极喜”和自然外道“极贤”。由于不忍心见佛陀入涅槃,“极贤”也立即入灭。大现临涅槃时,将上衣脱下并告诉弟子:“如来难见,现当瞻视!”之后为了凸显无常是最后的言教,以及表示当以此为主要修持的缘故,大师说“一切有为法皆无常,此乃如来最后之语!”随后入灭。散居在各地、已获生死自在的阿罗汉们,听到大师涅槃的消息后,也大多相继入灭。使得存世的阿罗汉还差一位才满五百。
以前彩却林雍增仁波切讲《道次弟》的时候,与会者达数千人,而今师弟之中一个也没留下。曲桑仁波切曾经像现在一样,在本地讲过法,但现在只剩下轶事流传。目前参加法会的诸位,百年之内也将全部去世,届时只能留下一切口头记载而已。
再者,汉、藏、蒙等瞻部洲中所有现在还活着的人,包括今日出生的女儿在内,一百年后肯定都会死亡,一个也不会剩下。既然如此,我们当然也不会例外,这是大家可以亲眼目睹的事实。
同样的,也没有一个地方可以避免死亡的侵袭。《集法句经》中说:“住于何处死不入,如是方所定非有,空中非有海中无,亦非可住诸山间。”
死亡要来的话,我们无法用快跑来逃避,无法用钱财来赎取,也无法用权势或力量来抗争。正如《无常集》中所言:“具足五通之仙人,虽能行空飞万里,所经之处未有死,如是之地终难抵。”
如果逃走能解脱死亡威胁的话,那么获得五通、有神变力的仙人应能逃出死主的魔爪,然而仙人也无法解脱,终将死亡。
权势或力量也无法使死亡退却。狮子虽然有一掌击破象头的力量,但临终时却卷起爪子而死。具力转轮王也必然要死,他的权势帮不了任何忙。
如果分析一下我们对钱财的喜爱的程度,可以发现,我们似乎迷信到以为钱财有赎死的功能。然而,就连转轮王的财宝也无法赎死,其他人的钱财就更不必说了。
如经文所说,当四座坚硬的大山从四方迅速进攻过来、研碎草木等物的时候,任何方法都难以击退他们;以此为喻,老、衰、病、死这四座山也是难以退却的。
乙二、寿数无可增添,不断减损
我们将来的死亡是必然的,因为我们的寿命长短全由宿业决定,无法增加一丁点。随着每一刹那的消逝,我们正慢慢地向阎王靠近。如《入行论》中所描述的那样:“昼夜无暂停,此寿恒损减,亦无余可添,我何能不死?”
又如《集法句经》中所说:“譬如舒经织,随所入纬线,速穷纬边际,诸人命亦尔。”
嘉却·格桑嘉措说:“生已命无刹那住,如弛趋往阎罗前,悲夫生者行死道,恍如罪犯赴刑场。”
我们从出生开始,连一口气的时间都不曾稍停,比纵马飞驰还要快地奔向死亡之地。马还因为疲乏等缘故会稍加休息,死亡却刹那不停地飞奔过来,所以我们正一分一秒地与死亡靠拢。《集法句经》中又说:“如诸定被弑,随其步步行,速至杀者前,诸人命亦尔。”
譬如,当一头羊被牵往屠宰场时,它正步步向死亡靠拢。同样的,我们在出生之后,便向死亡奔跑,从未有暂停的时候。
扣掉过去的岁月,我们的寿命已所剩无几,并将随着呼吸、小时、日、月、年而逐渐消耗完毕。“现在我要死了,我要走了。”的一天会突然间到来。所以,根本不可能有“我不会死”这种自信。(帕绷喀大师说,即便我们惬意松弛地躺下、准备睡觉的时候,我们仍然向死主奔去。)
乙三、于生时亦无闲暇修法而死
我们的寿命极短,很可能在没空修法的情况下已向阎王报到。假定我们可以活六十年的话,这当中我们每个晚上需要睡觉,所以睡眠已花掉我们半辈子。另外三十年中,扣掉吃饭的时间,能够真正用于闭关修“四座瑜咖”等修法的时间,实在不超过五年。
新年元旦的时候,我们为了讨吉利而大办庆宴。之后的每个月中,我们又以“大愿法会”等各种节日的名义忙碌散乱,一年就这样在瞬息间过去了。
贡唐仁波切(格鲁派著名大师):“不思修法过二十,想修想修又二十,不行不行十余载,此乃空耗一生传。”
我们年轻的时候,根本想不到修法,之后虽然有修法之心,但总是在“想修、想修”之中拖延,不肯实际去做,结果得不到任何佛法上的成就。我们老了之后,除了为后世发发愿外,因为老不中用而什么也做不了。
现在有许多人虽然有修法之心,但终日散乱;也有不少人因为无力修法而追悔莫及。当我们看到这类情况时,应该意识到这些作法是不对的。此外,我们不要将那些日复一日影响修法的无益之事想得那么重要,而应下决心,在死主阎王临降之前尽力修法。杰·昂旺降巴说:“譬如平原上堆有一堆麦子,有一股洪水正从附近的山谷冲下来,准备把麦子卷走。如果我们在一旁观看,什么也不做的话,将连一颗麦粒也收不到,全被洪水冲走。但若能迅速地努力抢救的话,我们至少还能收回一部分。要是运气好,甚至还能全部救回而实现最大的目标。同样地,我们也应在死亡到来之前,尽其所能,修习三士道。”
思惟上述三因之后,我们将认识到死亡的必然性,从而作了必须修法的决定。
甲二、思惟死期无定;
第二根本“死期无定”的三种因:
乙一、总瞻部洲人,别于浊世,死期无定
如果死期是确定的话,我们或许可以先完成降伏仇敌、保护亲友等世俗的事情,趁早快活一番,等到死期将至之前再修法。但这种确定性是没有的,所以思惟死无定期这一节很重要。
《俱舍论》中说:“北俱庐千年,余二半半减,此中寿无定,末十初无量。”
这是说,其他各洲人的寿命长度大多数是确定的,而瞻部洲人最初的寿命可达无量岁,最后则以十岁为长寿之最。因此,瞻部洲人的寿数是不确定的。尤其是在浊世时期,人的寿命长短更不确定。总而言之,虽然我们没有会永远不死的想法,但我们在未死之前,总是怀着这种念头:“死是肯定的,但今年不大可能会死。”其理由时,某些人认为自己还年轻,所以暂时还不至于死。但这种理由是站不住脚的,死亡并不因为年龄的长幼而有先后次序,父母痛心幼子夭折的事例多的是。同样的,年纪比我们小,但比我们早死的也有很多,有的人甚至刚生下来就死了。另有些人认为,自己没病所以暂时还能活一段时间,但这也是说不准的,许多卧病在床的人没有死,无病却猝死的却大有人在。
有的人在吃饭间死去,他们起先丝毫不会意识到自己将在吃完饭之前死亡;在许多集会中,有些人自己走进集会大殿,却变成一具尸体被抬出来,放在尸轿里;有些官员在实施政务中,等不到完成的那一天就留下未竟之业死去。我们有时在一些大德的文集里,可以发现有所谓的“未竟之著”,这只是一种委婉的说法,实际上是指该文作者未能写完全书就逝世。
虽然常有某人去世的消息从周围山谷的上部和下部传来,但我们这些人却从没想到同样的事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。相反的,我们把这类事当作看热闹,甚至还有这样的期盼:“这家伙法衣真不错,我要是有这么一套就好了。”
与此类似的死亡,某一天肯定会发生在我们身上,而什么时候来却是未知的。正如所谓:“明日与后世,未详孰先至,不重明日计,当勤后世利。”
《集法句经》中说:“上午许多人,下午有不见,下午所见者,次晨有不见。”
我们哪里有明天不会死的把握?正因为没有,所以我们应思惟:“不为死作准备肯定是错误的,因为虽然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,但它必定是会来的。既然我无法肯定自己将活到年老,所以我不必制定许多计划来保证将来有个幸福的晚年。”
如果无法想像自己今天或明天会死的话,我们至少也可以这样思惟:“明年这个时候,难说是否会轮到自己死。”本次法会在座的诸位为例,座首、座中、座尾的听众中,谁将轮到第一个先死,我们是无法肯定的。
阎王不会在我们死亡之前先捎个口信来,说:“喂!现在你该走了。”有一天它会突然降临,就像霹雳一般,我们终将要留下未竟之事而去。就算是最普通的出家人,他们也必须留下茶、酥油、糍粑,甚至是喝到一半的面汤而赴黄泉,此即为死无定期的表征。
认为自己可以长生不老,是我们“常执”的一种表现。这种邪见一直在欺骗我们,直至我们意识到自己死期已至的那天。甚至在死亡的当天,垂危的病人或许还在想:“今天我不会死吧!”
有些人遇到本命所凶年的时候,可能还会动念去想一想今年是否可能会死。但事实上,从一岁至一百岁间所有非凶年中,我们也不敢说不会在该年死亡。以今年廿八岁者为例,你们应该想到:“我今年是极可能死的,因为与我年龄相同的某某就是这个年龄死的。”
如果有人要我们立誓说今年一定不会死,我们是做不到的,所以只能作出怀疑的样子。“死无常”并不像“无我”的意义那样难懂。除非你不去思考,否则我们住在大寺院或人口稠密的城市中,只要心里一想,它就会像眼见、手触般清晰出现在我们面前。
因此,我们应该配合我的怙主大宝上师的话来加以思考,他说:“如果我能一个月、两个月不死,但愿我能成办后世的利益;如果我能一年、两年不死,但愿我能实现来世永久安乐的目标。”
乙二、死缘极多,活缘极少,故死期无定
现在能保护我们不死的,只有我们前世的愿力、福德和诸佛的悲心,除此之外,死缘极其繁多。我们周围有八万种死缘障碍对我们虎视眈眈,就像苍蝇盘旋于腐肉一般,正伺机把我们吃掉或夺走我们的呼吸。此外还有如雾气笼罩般的四百零四种疾病、三百六十种魔鬼、十五种厉害的童子魔、三百六十种非人等,全都在覬觎我们的寿命。
除了这些外缘外,我们体内的风、胆汁、涎液等以及四大只要稍不平衡,就会夺去我们的生命,就像同在一个器皿中的四条蛇,哪一个力大就把其他三个吃掉一样。所谓《宝鬘论》上说:“死缘极众多,活缘唯少许,此等亦成死,故当常修法。”
不仅内、外死缘众多,活缘变成死缘的也有许多。例如房屋倒塌、舟船沉没、被马摔下踩死、遭亲友出卖、食物不消化等等。所以,大学者龙猛说,我们的寿命就像狂风中的灯烛一般:“安住死缘中,犹如风中烛。”
乙三、身极脆弱,故死期无定
虽然如上所述死缘极多、活缘极少,但如果我们的身体坚不可摧,死缘再多也不会威胁到我们。然而我们的身体就像水泡一样,连一根刺也可以要我们的命,死亡实在是不须重大因缘的。即便我们有坚固结实的身体也没有用。《亲友书》中说:“七日燃烧诸有形,大地须弥及大海,尚无灰尘得余留,沉诸至极脆弱人。” 该文又说:“若其寿命多损害,较风激泡尤无常,出入二息能从睡,有暇醒觉最稀有!”
意思是说,我们在入睡的时候,粗气的呼吸停止了,只剩下细四大的风在鼻孔中继续流动,在粗四大风的呼吸停止之后,又能苏醒过来,实在是一件极稀有的事!
因此,我们应当思惟死无定期,从而生起立即修法的念头。就像有个想杀我们的仇人肯定要来,但什么时候来不知道,所以从即日起便要积极防范。
我们常常这样子自己骗自己:“法是一定要修的,但等我明年此时把事情办完后再修吧。”杰·贡唐巴说:
“心想今年或本月,现世之事先完成,次方修习清静法,此乃欺诳一切鬼。”
我们常有完成某事后再修法之心,但是世俗的事情就像阵阵波浪一样,永无结束之时。完成一件事后,另一件事势必接踵而至,待那件事完成后,又有下一件事出现,于是又想等到那件事完成后再修。正如所谓:“俗事犹如老人须,剪而又剪须愈多。”
贡唐巴说:“明日修法黎明前,今日死期已迫近,如今不应作自欺,从既日起修正法!”
有些人喜欢安排修法的时间,心想:“等这事完了再修法”或是“明天再修”,殊不知在事情完成之前,“今日你该死”的噩耗已经像霹雳般出现。
以上述三因思惟“死无定期”之后,我们应下决心从现在起就彻底放下俗事,不再推明天、等后天,而应从即刻起便修法。虽然像积极经商和努力稼穑这类事无法转变为正法,然而对我们这些出家众来讲,却应将目前所作的事转变为正法。(帕绷咯大师解释说,导致我们大多数人正法匮乏的,大半是因为我们不愿修,而不是不懂得修。)
甲三、思惟死时除正法外,余皆无益
第三根本“死时除正法外余皆无益”的三种因:
乙一、财物无益
纵然我们富贵如梵天、帝释或转轮王,死的时候还是连一名仆人、一件财物都带不走,所以这些东西在死时都无益处。统治各地的国王将死的时候,连一粒麦子也无法带走,甚至乞丐也得放下不离手的叫化棒而去,所谓:“国王须舍河山去,乞丐须舍棍杖去。”
《大树经》中也说:“纵然积有百年粮,死之次晨空腹行,纵然积有百年衣,死之次晨赤身行。”
又如《入行论》中说:“死时皆须舍,然我不了知,为诸亲与仇,造种种罪业。”
以及:“生既孤独生,死亦孤独死,苦分他不取,能障友何用?”
以前有个修行人将一块石头打磨成工整的四方形,别人问他这将派什么用,他回答说没有什么用,以后准备把它扔掉。我们的情况与此人类似:
最终将放下现世中苦苦积攒的所有财物而去。
乙二、亲友无益
纵然有许多亲爱如心肝肺腑的仆众、弟子、亲戚围绕在我们尸床旁牵扯依恋,也都不能使我们不死。我们也带不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,只能孤独地前往“中有”的险狭之到。正如大成就者弥扎佐格所说:“陛下任何富,死赴他世时,如敌劫于野,独身无子妃。”及《入行论》中所说:“鬼卒来抓时,亲友有何益?”以及班禅却坚所说的:“恩爱眷属皆永离”等等。
如果有人知道今年冬天就会死的话,他怎么还会去忙明年的事呢?现在我们对到印度或汉地去旅行感到很兴奋,认为是件了不得的大事,忙着打点行装。这种旅行虽然可以带着马匹、骡子和仆从一起走,但当我们“大搬家”去后世后,却只能独自一人去,既没有道伴,也带不走丝毫财物受用。
乙三、身亦无益
当我们死殁时,就算一切山都变成黄金、一切人都变成朋友,对我们而言也全没用。财物受用、亲戚朋友等就不必说了,即使连我们从胎里带来的,担心它受冻,挨饿,连刺扎也禁不起的、像如意宝般爱护的身体也要留下。所以,当如班禅却坚所说的“素珍为身需时欺”等,思惟必须与最受爱护的身体分离的情形。
在思惟上述三因之后,如果我们是坐着发抖是没有用的。贡唐·丹贝准美说:“法是无谙道响导,法是长征道路粮,法是难行道商主,三门今当合正法!”
密勒日巴大师说:“弟子贝达绷谛听!具信富女听我言:后世时较现世长,行路干粮已备否?行路干粮若未备,当作布施以备之!”以及:
“弟子贝达绷谛听!具信富女听我言:后世怖较现世大,护送卫士若未备,当修正法以备之!”
我们死的时候,旅途上的响导、商主、路粮就是正法,假如我们生前未曾修法的话,便和路旁死去的老狗没什么两样。想一想,如果我们这样子死去,那该有多么悲哀!我们应该像回家的旅客那样,不作长留他乡的打算、只想着如何打点回家的行装,对现世没有丝毫贪恋,决意只修正法!
----节选自帕绷咯大师“菩提道次弟二十四天教授”法会记录,讲授时间为一九二一年七月,受法者达数千人。这一教授主要依据历史上三种重要的道次弟著作:《道次第·文殊口授》《道次弟·纯金》及《修心七义》,帕绷喀仁波切的开示充满实修实证的智慧,运用大量经论教授,生动有趣的故事,恳切幽默的言词,配合许多珍贵的甘丹耳传口授,将“道次第”的精华鲜明地呈现在听众的面前,大家莫不充满法喜,生起解脱如在掌中之同感。
法会中,大师时而令我们大笑以驱散我们的昏沉和磕睡,时而又令我们不由自主的流泪。由于被恐惧和出离心所压倒,我们有时会情不自禁地想:“我为什么不从现在起就舍弃现世,只修正法呢?”这些例子说明大师的说法是极其殊胜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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